【周王】生贺。露从今夜白（番外）
*给楷楷的生贺，我是真的没想到我竟然还能再写出个番外来，依旧是我流周王。
*民国paro，半架空，本来想写1928年到1931年的事情，奈何正文已经把我榨干了，番外实在是写不动了，所以就写一下民国十七年发生的事_(:з」∠)_
八大胡同依旧是声色犬马。
王杰希坐在二楼的雅间，手里把玩着一个琉璃茶杯，戏班今天上演的是《西厢记》，许斌走进来的时候，那边戏台正好唱到了那句“有心争似无心好，多情却被无情恼。”
“二爷，货安全送到了。”
“嗯。”
“不过……”
“不过什么？”
“钱老板说，这是他最后一次帮我们送货了，现在城内查的严，虽然有二爷您作担保，但您也明白现在这种情况，一旦发现些蛛丝马迹国民党那边的人不可能善罢甘休，他们可是翻脸比翻书还要快的人。”
“知道了。”
张作霖死后，国民革命军进入北平，随后南京国民政府也发布了《统一宣言》，那份宣言王杰希看了，字里行间透露出了司马昭之心王杰希也明白，他从来都知道，即便北伐战争成功，形势也不可能有所好转，从清政府开始到军阀，这些人留下了太多烂摊子需要人收拾。
王杰希曾经和周泽楷讨论过杜甫的那句吟叹——“国破山河在”。
几百年来，从租借到割让，清政府的不作为刺痛着每一个中国人的心。王杰希见过太多挣着战争财的资本家，他们从不在意那些流离失所的人，甚至不在意自己脚下的土地是否还完整。
但那些在骨子里流淌着热血的人仍旧在意，他们拿起属于自己的武器，去捍卫破碎不堪的山河。
王杰希想起那日从收音机听到消息时的情形，他和周泽楷相对无言，相视而笑。
两人的战场不同，北京和上海，相距1200多公里，这些年他们经历了太多，但是却值得，比起那些因死别而痛苦的人，他们是如此幸运，生离的期间是难受的，可在重逢的那一刻，曾经的等待都已经显得不重要了。
周泽楷和王杰希始终都知道，只有经历过分离的人才明白相聚有多珍贵，只有曾遭受过灾难的民族，才能懂得和平是怎样的来之不易。
前几日收到一份来自上海的电报，发给王杰希的，里面不过是一些琐碎的日常，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说重要的是发来电报的那个人。
我很好，不必担心。
另，想见你
周泽楷
七月廿八日
差不多两个月前，由轮回牵头各家在上海召开了反日大会，邀请了全国各界代表，包括北平的王杰希和在广州的蓝雨，但是王杰希因为事务缠身就让高英杰代为出席，这么想来两人也有三月有余没见面了。
王杰希把电报抄下来，继续放进那个红木盒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的交流从书信变成了电报，并不是不能打电话，但是两人心照不宣的排除了这个选择，他们觉得虽然能通过声音感受到对方，但是却没法留下那些想念的证据。这也算是王杰希的一个小小的固执，他有些怀念当年在外留学，偶尔收到来自国内的家书时的感觉。
王杰希有时候会从盒中抽出一封周泽楷的来信，不同于自己，周泽楷的字可以说是有些隽秀，不过也能在细微处看到笔锋的刚劲，和他本人的感觉十分相近。王杰希看信的时候，会坐在那里回想一下当时自己的反应以及给他回了什么，也算是在紧张的氛围中的一丝放松。
当然，五天后，他的放松方式就自己从上海跑到北平了。
“二哥，门口有人送来了这个。”
高英杰抱着一个梨花木的盒子，走进大堂。
王杰希放下手中把玩着的茶盏，接过盒子打开，看见里面躺着一个家徽，这个东西王家有是有但并不兴这个，毕竟北平王家的势力算是独大，这种一般会带着也就只有沪上那几家人了，他们佩戴不仅是提醒对方，交火的时候免得祸及其他，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所以不会轻易摘下，更何况，这个家徽的标志王杰希再熟悉不过。
当时他问起这个，听到这番解释时，还嘲了嘲那个不善言辞的人。
轮回。
王杰希生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他站起身，看向高英杰：“还记得来人的模样吗？”
“这……”高英杰倒是被王杰希的反应给惊到了，欲言又止了起来。
“英杰，你不用着急，仔细想想那人的长相。”如果是轮回的人，这盒子不可能是让高英杰送来的，从盒子拿来到现在还没过多久，如果真的是外人，那他必须立刻去找下北平警察署的人。
“嗯……个头很高，穿着西服，听口音是上海人。”
“还有呢？”
“还有就是……”
“杰希。”一个对王杰希来说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响起。
王杰希抬头，看见一个笔挺的身影笑眯眯的靠在门柱旁。
“二哥。”高英杰开口，“是少当家让我这么跟你说的。”
“看出来了。英杰，你们都先下去吧。”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周泽楷才走近王杰希，拿起桌上盒子里的那个家徽，递给王杰希。
“给你的。”
“哦？”王杰希眯眼，看向周泽楷的衣领，他的家徽正老老实实的别在衣领上。
“聘礼。”
“聘礼？”
周泽楷点点头。
王杰希明白了周泽楷的用意，笑了笑，坐回太师椅上，仰头看向这个面容姣好的男子，打趣道：“我记得，轮回可没有那么穷。”
“嗯，所以材质和我的一样。”
家主所佩戴的那枚的材质，和其他人的都不同，这点王杰希很清楚。
周泽楷没有等王杰希的回应，而是直接弯腰拿起那枚家徽，准备直接给王杰希带上。
王杰希倒也没说什么，他本意是不想收下的，转而想想，周泽楷大概也没存什么想要自己帮忙分担轮回事务的想法，虽然自家恋人不善言辞，但是强大的个人实力足够让所有人闭嘴，况且就算王杰希想拒绝，按周泽楷的性子以及格斗技术，恐怕结果并不会改变。
综上所述，王杰希懒得动了。
看周泽楷给自己戴家徽时的认真模样，王杰希脑海里竟然出现“还好今天穿的是洋装，要是往常，不知道会出现个什么效果”的想法。
“干嘛来了？”王杰希盯着周泽楷头顶上的那个发旋，随口问道。
“过中秋。”周泽楷别好家徽后，整理好王杰希的领口，抬头看向对方。
王杰希沉默，他已经很多年不过中秋节了，而这件事，周泽楷是知道的。
周泽楷看出了他的犹豫，伸手握住王杰希的手，说道：“我陪你。”
九月的北京已经有了秋季的气息，落叶簌簌地响。
这些天周泽楷被王杰希带着吃遍了北京的那些个小吃，也带着周泽楷去见了那些吃着人血馒头的资本家。
高脚杯，红酒，雪茄，纸醉金迷不是一个地区的专属；绅士，贵妇，小姐，逢场作戏也不只代表着一个阶层。在充满这古朴气息的北京城也能看到这些，尤其是当王杰希带着周泽楷出现在会场时，周泽楷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人盯着自己身旁人的眼神中所透露出的欲望。
“不用紧张。”王杰希感觉到周泽楷身上散发出来的戒备，于是低声说道，“你应该很清楚，在这样的位置上，那些接近你的人总会有一样图谋。”
“你也是？”周泽楷转头看向王杰希。
王杰希明白周泽楷话中所指，于是笑了笑说：“嗯，你的美色。”
在这里，周泽楷才算是真正体会到自己的恋人有多么受欢迎——尤其是那个银行家的女儿，穿着洋装化着精致的妆容带着微笑，在她父亲的带领下走到王杰希的身边，伸出手向王杰希做了邀请。
王杰希没有马上答应，而是转身向站在身后的许斌说了两句，才弯腰牵起年轻姑娘的手，走入舞池。
许斌转身找到站在一旁的周泽楷，走过去低声说道：“少当家，二爷说您要是觉得无聊，让我先送您回去。”
回去，这样你就好和这些人彻夜相谈了吗？周泽楷没说话，只是这么暗戳戳的想了想，感觉心里含了个酸梅。
许斌跟在王杰希身边几年，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也不差，虽然不如江波涛那么了解周泽楷，但是周泽楷眼神已透露出了自己的想法，许斌估计这位少当家是吃了醋，也就没再说话。
晚宴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深夜，回到宅子的时候周泽楷心里那颗酸梅可算是被咬开了，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王杰希明白周泽楷在赌什么气，上次八大胡同那茬他可是没忘记，王杰希并不想被轮回拆了自己的宅邸。
大厅里有个唱片机，那是方士谦心血来潮送给他的礼物，还带着送给他几张黑胶唱片，这东西王杰希不怎么用，也不是说他是个多传统的人，而是懒得去为了听个曲儿折腾一番，于是就一直放在那里当成摆设，但是现在似乎有用武之地了。
王杰希让下人们离开后，走过去挑了一张唱片，将唱针搭在唱片上，里面传出一个温柔的女生哼着的法语小调，接着他走向周泽楷，伸出手。
周泽楷看向他。
“怎么，不想跳一曲？”
下一秒，王杰希的手就被握住。
“我大哥曾经在日本留学的时候，认识过一个人，杨毓麟。”王杰希顺着周泽楷的脚步，不是正式的场合，所以也就没有那么繁杂的规矩，两人不过站在厅中央随着音乐摆动，“我因为大哥见过他几面，大哥离开之后我们便再没见过，我听人说他去了英国留学。”
王杰希很少会跟别人袒露这些，所以每一次他倾诉的时候，周泽楷都很乐意成为那个倾听者，王杰希身上有太多他不知道的过往，周泽楷想知道这个人的一切，包括他的过去。
“当时广州黄花岗起义失败了，他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托人将个人的大部分财产寄给我，让我转交给黄兴先生，作为革命资金。”
“那他呢？”
“死了，在利物浦跳海自尽。”王杰希感觉被握住的手紧了紧，“其实我和他不过见过几次，还是通过大哥的介绍，可他就是这样，因为有同一个信仰，就对有过几面之缘的我产生信任。
“当年银淀桥被发现有人埋了炸药，那就是笃生从苏格兰购来的，由于事情泄露，没造成任何伤亡，这就是读书人的方法。可你说他们傻吗？一点也不，他们是聪明人，他们明白用什么来拯救中国，也比我勇敢。”
周泽楷想反驳，但是王杰希没有让他开口：“你还记得当年日本人强占山东的事情吗？明明我们举兵就可以夺回的土地，却必须让全世界的人同意才可以，可我们又不能不参战，只有用武力才能拿回话语权。那时候，我曾想过，这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所以我活到现在，就是希望能看到家国安定的那一天。”
“那个人和王家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而且他的小舅子在警局也有些关系，要是拒绝了这次的邀请，恐怕以后我们送货会有点麻烦，所以我才答应了那个姑娘。”
周泽楷这才反应过来，王杰希说的这些只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但其实他也明白，现在的情况并没有大多数人看起来的那么乐观，王杰希所做的，就是在为那些死去的人完成他们的理想。
“她本来还邀请我去他家的中秋晚宴，但是我拒绝了，我说‘那天佳人有约’。”王杰希对上周泽楷的双眸，“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想到曾经家里老人说的一句话。”
“什么？”周泽楷没料到王杰希话锋转的这么快，愣了一下。
“男生女相一定是有富贵命的。”王杰希说完就笑了，他并不信这些，只是原来家里老人总是爱念叨两句，他有时为了讨讨他们欢心，也翻过几次《周易》。
“嗯，遇到你了。”
“我倒是成了你的贵人了？”王杰希打趣道。
周泽楷没接话，他看着王杰希的双唇。有人说薄唇的人大都薄情，这话周泽楷是不信的，王杰希就是薄唇，但是在周泽楷的认知中，他并不是那个人们口中的“薄情郎”，他只是把他的情他的心寄托在了家国之上而已。
这么想着，周泽楷忍不住咬上了王杰希的唇。
生日快到了吧，想要什么礼物？
王杰希
十一月八日
刚入冬，王杰希想起还有十几天就是周泽楷的生日，就给他发了电报。周泽楷因为曾在国外长大，所以生日都是过的公历，之前他说过，于是王杰希记下了。
没成想，这次周泽楷直接打来了电话。
“礼物？”
“对。想要什么？”
“你。”
“……”
两个月前的中秋节，王杰希答应周泽楷过了这些年来第一个中秋，只是那天晚上周泽楷竟然让他唱那天两人听到的法语歌中的一首，那首将法国人的热情直接浪漫展现的淋漓尽致的歌曲。王杰希的记性很好，好到只听一遍他也能记得歌词，他留学的时候学过法语，因此让他说是没有问题的，他用带着些情欲的声音唱着着那充满情趣的歌词，外加那婉转的语调，房间早就满是旖旎气味。而周泽楷也是听得懂法语的，他顺着王杰希说的歌词，亲吻，抚摸，进入。
想起那晚，王杰希耳朵破天荒地泛起了红，即便电话那边的人看不见。
生日那天早上，周泽楷的兴致不高，因为两天前本来说要来上海的王杰希突然发来电报，说是北平有事，暂时不能离开，生日礼物已经托人带去了，到时候会直接送到轮回。
这生日宴会本来是不想过的，但他毕竟是轮回的当家，上海这么多人盯着他们，况且之前周泽楷也从来没隐瞒过生日，别人问起那自然得应承下来。可是这都快到晚宴了，周泽楷是王杰希的人没见到，礼物也没见到，想像古人那样做个睹物思人都不成，心里肯定是不舒服。
就在江波涛准备宣布晚宴开始的时候，有人打断了他：“抱歉，我来晚了。”
周泽楷应声抬头看向来人，本来阴沉的脸瞬间有了生气。
王杰希一身black tie，就在外面的黑色西服套装的衣领上，轮回的家徽在灯光的衬托下闪着光。
王杰希没有理会众人的窃窃私语，径直走到周泽楷身边，将一封信递给他，说道：“怕别人把这封信寄丢了，所以我就自己带来了，生日礼物。”
周泽楷拆开，里面是用很漂亮的钢笔花体字写下的法语——
“On n'a pas choisi la mort, on a choisi la vie,de s'aimer encore plus fort, Même si c'est une folie.”
周泽楷看向王杰希，而王杰希也并不躲闪地接受恋人的目光。
所以，亲爱的，
Recevez s'il vous plait mes sentiments distingués
End.
*应该没烂尾吧_(:з」∠)_
*这个文章算是彻底完结了，我绞尽脑汁也写不出续了，况且番外要是比正文多，我真的要去自杀了，所以我就没写那么长的时间线，不过还是把我内心想表达的一些情感还是表达出来了——
我本身是很喜欢历史的，不管是世界史还是中国史，尤其是在看近代史的时候，我总会有一种代入感，经历过苦难的民族才懂得和平的珍贵，才能明白挺起腰杆是多么不易，大概是我骨子里天生的一些固执，我总希望在写这种题材是能传达些什么，我不奢求能影响谁，但如果有一个看我的文章的人能和我有同样的想法，那也是好的。
*废话不多说了，文中提到的楷楷要听的法语歌我是瞎写的啊，不过有首歌可以作为参考，是Laurie Darmon的《Mes mots tes lèvres douces》，然后老王写的信是来自Gérard Darmon与Amel Bent合作的一首歌曲《Pardon mon amour》，最后那句话是来自Elie Semoun的《Mademoiselle a》，是用法语写书信时的信末用语。最近迷上法语歌了，真的好好听啊，还想听别的歌的话，我可以给你们安利，我还有好几首想推荐(X
*这么正经的文我一时半会儿也憋不出来了，明明我本质上是个段子手啊，紧张严肃真的不适合我，我还是很想团结活泼的【bushi
